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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金門回憶(二)

金門回憶系列

這次之以會把我當兵的事情拿出來寫是因為金門那兩年對我的影響實在太大,回憶實在太多。雖然沒有辦法完整的紀錄下來,但是至少可以多少記一些。(要不是因為我的日記本放在台灣沒有帶來,我應該可以挖出更多的回憶。)

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我當時服務的部隊陸軍步兵319師,又稱金東師,已經在國軍的精實案中被裁撤了。所以我今天寫這些沒有洩漏軍事機密的疑慮。

離開宜蘭金六結後我們所有的人背著自己的黃埔大背包步行到宜蘭火車站。我們這些即將前往金門的人要到高雄的壽山營區等船。我記得那天是禮拜天。當時我們坐的是台鐵的慢車,它常常停下來讓其他的車先行,因此一路上停停走走的。中午大約12點的時候我們在松山火車站停下來(我之所以記得那天是禮拜天是因為我爸媽禮拜天要上教會做禮拜。我們教會的主日崇拜大約上午10:40結束。我到松山火車站的時候很想打電話回家,所以我特別注意當時是幾點,好知道我爸媽是不是已經離開教會了。)。因為某種原因,車長廣播說我們要在松山站稍停一段時間,請大家不要下車。結果車長一廣播完大家就開始往月台上走。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們那一節車廂正好停在月台的天橋旁邊,天橋下面有一台投幣式的公用電話。我看很多人都下車伸懶腰,但是竟然沒有人在用那支電話。於是我很快的下車跑到電話旁邊打了我爸的手機。

電話響了兩聲,接電話的是我媽。我跟她說我被分發到金門,現在在松山火車站,馬上要上車去高雄壽山營區等船。至今,我仍然清楚的記得我媽媽在電話中用哽咽的聲音跟我說他們現在就來松山火車站看我。我說不用了,火車馬上就要開了,我到高雄再打電話給你。

聽到電話裡面我媽哽咽的聲音,我在電話的另一頭也一直掉眼淚。快快的掛了電話,我很快的回到火車上。就這樣,火車一路南下,終於在天黑之後抵達了高雄。

由於開往金門的軍艦不是天天開,因此要前往金門報到或是要從金門退伍回來的官兵都要等船。我在壽山營區到底待了幾天現在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印象中沒有很久,所以大概3-5天吧!基本上在壽山每天的生活就是從早到晚會客。國軍知道這些即將前往外島的官兵們將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自己的家人親友,因此在等船的那一段時間就每天都讓大家會客。我對壽山營區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兒的寢室非常非常的熱。我們睡的是一間非常非常大的寢室,寢室裡面放滿了上下兩層的軍用通鋪。整個寢室的通風非常不好,又沒有電扇(更不可能有冷氣這種東西)。在高雄的烈日曝曬之下,走進壽山營區的寢室真的有快要窒息的感覺。說實在的,還好我只是在壽山等船而已。如果真的要我在那個寢室長期住下去我可能會窒息而死。

到達壽山營區的當晚我打電話到我當時的女朋友家,結果接電話的是她爸爸。我覺得當時我女朋友的爸爸不是很喜歡我(大概我對我女兒以後的男朋友也不會太有好感。畢竟這個世界上有誰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呢?)。我用不太輪轉的台語跟他哈拉了半天,他始終不肯讓我跟我當時的女朋友說話。於是我撂下一句「我馬上就要去金門了啦!」然後就掛電話了。

第二天早上會客,我本來以為不會有人來看我的。結果我住在高雄的姑姑一大早就來了。其他在壽山營區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大概那幾天全台灣我可以想到的親朋好友都來跟我送別了。

然後,在某一天的傍晚我們被帶到高雄港13號碼頭,一個一個排隊上了海軍人員運輸艦AP-523前往金門。

我的金門生活即將展開。

註:文章開始的那張照片是我在網路上唯一能找得到的AP-523照片。

我的金門回憶(一)

說來可能會讓人覺得很好笑,已經退伍13年的我到今天仍然會做惡夢夢到我又被叫回去當兵。可見在金門那兩年對我的影響有多大。不過,惡夢歸惡夢,我這一輩子記憶最豐富的兩年大概也是在金門的那兩年吧!

我是1995年八月一日入伍,陸軍1735梯。新兵訓練在宜蘭金六結。

這是金六結的空照圖。我還記得我們的連隊當時住的是圖中所標示的這一棟樓的一樓。

新兵訓練為時大約一個月。新訓結束前的重頭戲是抽籤分發。雖然上級大剌剌的說大家都要公平的抽籤,但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抽籤的那一天營區裡面到處都是外來的軍官。連上有一些弟兄莫名其妙的就被叫去跟這些軍官見面,見個面就見到要抽簽還沒有回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人是上面有人特別照顧的。他們的兩年當兵生活可以吹冷氣坐辦公室、朝九晚五的過著像是上班族的生活。而我們這些沒有人照顧的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當時抽籤的方法是按照大學畢業的科系來抽:所有學商的在一起抽,學工程的在一起抽。我想這樣的目的大概是希望可以按照大專兵的專長來分發。我大學讀的是醫學工程,又是醫學又是工程。我並沒有被分配到跟工程的人一起抽籤而是跟醫學相關專業的人一起抽籤。我還清楚的記得我們那一組總共只有六個人抽籤(因為醫學相關專業的人很少。聽說醫學院畢業的人都有辦法搞到不用當兵,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抽籤之前班長偷偷地告訴我們這一組六支籤裡面有一支金門,一支馬祖。雖然抽籤的號碼牌上面只有號碼,但是新訓中心的班長都已經很有經驗,知道哪些號碼是外島,哪些是本島。六支籤裡面有兩支是外島,當時我沒有多想,現在想想33%的機率去外島,這機率還真是挺高的。

Anyhow,在上帝的安排之下我被安排到最後一個抽籤。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抽的機會,大家抽完剩下的就是我的啦!就這樣,我們六個一個一個上台從布袋中抽出一個號碼排。第一支,本島,第二之,本島,第三支,馬祖,台下的我們馬上鬆了一口氣,只見那個抽到馬祖的同梯弟兄臉上一陣黯淡,我至少不用去馬祖了。

好啦,剩下三支籤!我心裡默默的禱告希望接下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抽到金門。第四支,本島。第五支,我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到嘴巴了,結果是…本島。Well,我默默的走到台上,伸手到布袋裡摸了一圈。我真希望布袋裡面可以突然多出兩支籤來。但是事與願違,我從布袋裡拿出唯一剩下的一支籤,上面寫著「90735」。這,就是我未來一年八個月所要待的地方。

按照國軍的規定,抽籤之後在到達被分配的部隊之前不可以跟外界聯絡。因此我雖然很想把我將要去金門的消息告訴我的家人和當時的女朋友,但是礙於規定我什麼也不能做。抽籤完的隔天一大早所有人就要離開金六結前往被分發到的部隊。當晚,連上特別為我們這些受訓結束的新兵加菜。連上那些一向對我們很兇的班長也突然對我們好了起來。但是,想到即將前往金門,我的心一直一直下沈。

(待續)

金門回憶系列

給準備出國的留學生的一點建議

又到了留學生準備出國的時間。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些人在我的風沙星辰小論壇上面問一些關於出國要注意的事情。出國留學該注意的事情很多,但是我今天只想提一件常常被人忽略的事情:

出國留學請帶著一個健康的身體出國。

我之所以要特別提出這一點不是因為在國外看病很貴(雖然這是事實),而是因為留學生生病真的是一種身心靈的煎熬。

我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在國外生病的情景。我那一天發高燒,全身發痠到爬不起來。但是,我當時是自己一個人住,沒有人可以煮飯給我吃,也沒有人會在我的床前摸摸我的額頭看看我的燒退了沒有。沒有,都沒有。更慘的是隔天上課要讀的書還是得要讀,要交的作業還是得要做。那時我才瞭解留學生真的不能生病。而平常最好也在家裡儲藏一些罐頭、泡麵之類的東西,這樣生病的時候才有東西可以吃。

後記:

會寫這篇文章是因為我又感冒了。其實我有一陣子沒有生病了。這次感冒的症狀來的很快,突然之間就喉嚨痛、鼻塞、流鼻水、胸口痛、昏昏欲睡,全部的症狀都一起出現。不過出國這麼多年,我已經瞭解到一件事情就是生病不代表就可以給人服侍。很多該做的事情生病的時候還是要做。所以今天晚上我老婆帶著Samuel去教會參加團契聚會,我留在家裡照顧妹妹。妹妹很聽話,很乖。吃完晚餐之後我昏昏欲睡的躺在客廳地上,妹妹就在我旁邊玩,有的時候玩一下還會爬過來摸摸我,讓我覺得這個女兒真是生的不錯。

又記:

講到生病讓我想到當年我跟仰晴會開始交往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在FSU的最後一個春天有一次我們兩個人輪流得了非常嚴重的流行性感冒。那一次的流感真的是非常可怕。當我正病奄奄的在家裡躺著的時候,仰晴竟然買了晚餐送來我家給我,讓我大受感動(雖然那個餐廳的酸辣湯實在有夠鹹)。於是我心裡默默的決定一定要把這個女生娶回家!所以,生病也不是沒有好處啦!

孩子的兩三事

兄妹之情

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們家的妹妹從出生就最喜歡聽到哥哥的聲音。妹妹才剛出生沒有多久,聽到哥哥的聲音就會一直笑,反而是對爸爸媽媽的聲音沒有那麼強烈的反應。我有時候在想,會不會是因為仰晴在懷妹妹的時候力宣常常在家裡跑來跑去大呼小叫的玩,所以妹妹在媽媽的子宮裡就已經對哥哥的聲音非常熟悉,生下來不需要適應就已經知道這個以前常常在大呼小叫的人是誰了。

當然,隨著年歲的增長,我相信兄弟姊妹之間的關係是會改變的。妹妹在還不會爬之前是哥哥的大玩偶。妹妹開始有行動能力之後哥哥突然發現他的「財產」現在有了新的威脅。最近,當我們的兒子在看書或是玩車子的時候,只要看到妹妹遠遠地從房子的另一端準備要往他那個方向爬,哥哥就會開始響起防空警報,用高八度的聲音大喊:「這是我的,這是我的,妹妹不要過來。」當然,搶玩具這種事情在我們家的發生頻率正以倍數增加,不過妹妹似乎從來沒有因為哥哥把她的玩具搶走或是推她打她而有任何的不悅-跟哥哥在一起的妹妹總是那麼的開心。倒是爸爸要把她捏在手掌心裡捏爛的麵包拿出來就惹得小姐她氣得大吼大叫。

底線

美國人常常說兩歲的小孩是terrible two,意思是說兩歲的小孩非常的可怕。現在我們家的山姆已經快要三歲了,有的時候他似乎很懂事,對於爸爸媽媽講的話他都會乖乖的照著去做。有的時候卻像著了魔一樣什麼都不對勁:跟爸爸媽媽頂嘴又欺負妹妹,搞得我們全家雞犬不寧。以前聽說小孩子會挑戰父母親的底線,甚至在父母之間鑽意見不一致的漏洞。這樣的行為也開始發生在我們家的小朋友身上。前幾天仰晴跟我說他發現力宣如果想要做一件事情,問了爸爸結果爸爸說不可以,他就會跑去問媽媽。如果媽媽說不可以,他就會再跑去問爸爸。真奇怪,這種事情到底是怎麼學來的。

昨天下午從教會回來之後力宣去了一個叔叔阿姨家裡玩。可能因為玩的太開心又沒有睡午覺,晚上睡覺的時候睡的不是很安穩,每隔一個小時就起來哭一下。其實自從力宣三個月大自己睡一個房間之後,他晚上睡覺哭哭除非是非常嚴重,否則我們是不去管他的。由於力宣已經很久沒有睡覺睡到一半起來哭,所以我們就進去看他。一看就是沒完沒了:先是要抱抱,抱完之後說要去睡爸爸媽媽房間,媽媽跟他說我們家每個人都睡在自己的房間,於是他就開始生氣的大哭。媽媽說:你再這樣生氣我要走了。力宣只好不哭了然後說要再抱抱,又抱了一會兒之後要媽媽唱歌。媽媽唱完歌又要抱抱,然後抱完要牽牽手,牽完手又說要睡爸爸媽媽房間。媽媽拒絕他的要求之後又生氣的大哭,就這樣不斷地循環。

我覺得小孩子真是很厲害,他們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他們就會用盡各樣的方法來試圖挑戰父母親的底線。有的時候我們會想說:唉!算了,何必這麼堅持,跟小孩子計較這麼多呢?就破例一次吧!沒想到的是一旦底線被突破之後力宣立刻準備好要突破我們的下一道底線。我常常在想,我的底線到底該設在哪裡?我不希望我的底線設得太嚴苛而使我的孩子無法親近我;但是我也不想要什麼事情都順著孩子的要求而喪失了做父母應有的權威。我想,做父母親真是需要智慧的。

By the way,各位看了我的文章之後請不要提供我管教小孩的建議。我只是想分享,我不需要您的意見!

上帝的孩子

我們該生幾個孩子?結婚前仰晴說他想要兩個孩子,我說三個,但是兩個也可以。

生完兩個孩子之後我們曾經討論過是不是要去結紮。結紮就是不會再有第三個孩子了,但是我們心裡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做這個決定,所以決定暫時不結紮。但是避孕還是有的,因為我們也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要有第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的好處是兄弟姊妹之間有比較多的玩伴,雖然兩個孩子也是有伴,但是我們覺得只有兩個似乎還是有點孤單。

三個孩子的壞處是做父母親的我們又得重新回到作息不正常的新生兒生活,而且這次我們還要同時照顧兩個大的小孩。想到就覺得很恐怖!

就這樣,六月初的時候在我們完全沒有計畫的情況下發現懷孕了。有避孕怎麼還會懷孕呢?這個問題我們夫妻倆都沒有辦法回答。

發現懷孕的第四天,禮拜天,當天我是主日崇拜的領會,仰晴被安排照顧兩歲以下的小孩。到達教會之後出現大量的出血。

這種事情我們以前也遇過,在力宣之前我們已經流過了一個小孩。

當我發現流血的那一刻,心裡的感覺真的很複雜:意外的懷孕似乎是上帝的禮物,但是怎麼禮物才說要給我們就要拿回去了呢?這是個玩笑嗎?以我悲觀的個性,當我聽到出血的那一刻我已經認定小孩子是保不住了。

當下仰晴把兩個小孩留在教會,我因為要領會沒有辦法離開,所以仰晴自己開車回家休息。那一天的敬拜大家都說我帶的很好,但是我其實從崇拜開始到結束根本沒有辦法專心的敬拜。仰晴上次流產的畫面不斷地在我的腦海裡重複的播放著…

那天崇拜結束之後我把仰晴懷孕的消息告訴牧師和幾個跟我們比較親近的弟兄姊妹,請他們為我們禱告。我們知道美國的婦產科醫生對於懷孕早期出血是不處理的。他們的理論是懷孕早期如果自然流產表示胚胎可能有問題,所以與其保著一個可能有問題的胚胎,不如讓它自然地流掉。醫生對於懷孕早期流血唯一的處置方法就是叫孕婦多休息,不要提重的東西。所以,仰晴就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

上次仰晴流產的情況是一開始有一滴深紅色的血,之後越來越多。幾天之後整個胚胎就都流出來了。這次的情形卻不太一樣。這次一出血就是鮮紅色的血(比深紅色更糟糕),而且量又不少。但是仰晴回家臥床之後流血就停了。隔天看醫生,醫生也沒有發現再有流血的跡象。所以我本來以為保不住的小孩,似乎又有留下來的跡象了。

就這樣,從發現懷孕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四個禮拜。上個禮拜照超音波的時候醫生發現仰晴的子宮裡還有不少血塊,因此還是有出血的可能。醫生特別交待不要提重的東西。就這樣,我們把這個上帝的小孩交託在上帝的手中。如果是上帝要給我們的,我們歡喜的領受;如果上帝要把他帶回去,我們也以喜樂的心順服神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