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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夫妻們

摘自『愛的美麗與哀愁』夏小舟著 三民書局

這對夫妻來自臺灣,C先生是個做小生意的,C太太相夫教子,她不太懂生意上的事, 反正,是賺了或是賠了,她都從來不往心裡去。

C太太的耳朵彷彿生來是用來聽Good News(好消息)的,連電視節目中報導的哪兒發大水,哪兒有命案她都不聽,立即走過去關掉,再旋開收音機找最熱鬧的音樂聽。

小孩子在學校不守規矩,有人告狀上門,她浮著微笑淺淺地應付來人,眼睛卻看著自家院子的中國牡丹,那是C太太的得意之作,嫁接成功的,不知是姚黃還是魏紫,反正是好品種。

C先生從外邊奔波一天歸來,一邊脫鞋,一邊嚷道,「哎呀呀!妳又讓小孩喫巧克力冰淇淋,又不好好用碗接著,看地毯上弄得成了什麼樣子!」

C太太笑笑,趁C先生的目光又盯住了別的地方,連忙把擺在地上的小地毯移了一下,蓋住了大地毯上的污印,眼不見為淨,什麼時候有空再擦擦吧,現在不是忙這種小事的時候。

C生生一邊喫飯一邊告訴C太太,有一家客戶居然不守合同,要悔約退貨。

C太太聽了,眼睛邊忙著尋找一塊最好的紅燒肉遞給先生,邊輕描淡寫的說:「退就退呢!天下人這麼多!」

C先生嘆了一口氣,說:「妳呀!從來都不知著急。」

C太太說:「急什麼!一棵草自然有一滴露!」

C先生一扔筷子,有些氣了:「妳這是什麼話!妳沒看見街頭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C太太低下頭,慢吞吞的說:「我看見了,總是給他們一點小錢的,聽說政府也有救濟」

C先生更氣了,說:「妳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我這些年混得不好,妳從來不聞不問的!」

C太太不吭聲,站起來哄小孩去了。

C太太有一幫女朋友,都是住在這個美國西部城市的太太們,大家有時一塊聚聚,一塊上超市,一塊交換種花種菜的信息。

這些太太們的丈夫大都是在美國唸了學位,在大公司任職,像C先生那樣,靠小生意糊口的人實在不多。她們住的房都很寬大,用錢也較大方,C太太呢?

因為丈夫所賺不多,住的自然很寒酸,家裡的用具好多都從Yard Sale買來,C太太自己已好多年沒去過外面理髮、吃飯,可是,她和那些太太在一起時,從來沒有什麼自卑或是羨慕之心。

別的太太稱自己的丈夫「老公」,她則一定稱C先生是「我先生」,這本是區區小事,可是C太太那鄭重其事的模樣,使太太們都覺得C太太的丈夫是挺有本事。

C先生的脾氣並不壞,可他是個有抱負的人。兄弟三個,只有他來美國後事業處處碰壁,搞房地產,賠了。賣保險,砸了。開了一個禮品店,門前冷落車馬稀; 只好關門。

真是事事不順,處處倒霉。有一天夜裡,我和家聲去C先生家拜訪,因C先生割草時,眼睛被小石頭蹦了一下,我給他送了一瓶中國出的眼藥,那C先生一見我,第一句話竟是「何太太呀!我老婆太不知道人生凶險了!這些年來,她從來沒在意過一下,怨過一聲,好像這樣子就滿足了似的!」

C 太太正在笑咪咪地給我們切西瓜,一聽C先生的抱怨,臉上慢慢地凝固了笑容,她搓搓手坐下來,沈默了好一會,說:「我和小舟交往不長,但自己覺得心很相通的,何先生也是很和氣的人,有些話我說出來,你們聽聽有沒有道理?我和先生是高中同學,結婚時,他各方面都往上走,事業很興隆的樣子。後來,他大姐幫他申請來美國,我勸他考慮一下,因為他是學政治學的,在機關服務了幾年,這樣的學歷,這樣的背景到美國去能幹什麼呢?他不聽,把祖上留下的房子也賣了,那時臺灣經濟還不行,房子賣得很賤,現在少說也翻了好幾倍,他悔得要死!來了以後,本該唸些書,學點有用的養生本事,可他一頭就扎進了買賣,人又比較死板,哪裡是做生意的人!他從此就怨開了, 整天愁眉苦臉。

我心裡起初也急,可是我不願讓他知道我的心事,我更不願意埋怨他。因為我結婚時,外婆給我講過一段往事,老人家說,抗日戰爭時,日本人打到了長沙,進而佔領了湖南全境,外婆和外公帶著子匆匆逃離,沒有錢的窮人就在湘江岸上自己走,挑著行李拉扯著孩子,扶著老人。有錢人就坐在大木船上在河裡航行,日本人的飛機在天上轟炸。外婆家是鹽商,所以算有錢人,也在船上坐著,旁邊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男的文質彬彬,穿著長衫,像是一個教書的先生,女的穿著裁剪合身的旗袍,懷裡抱著一個喫奶的胖孩子,還有一個女傭人跟著。一路上,外婆都見那太太在低聲切切嗟嗟地數落,埋怨先生,先生不聲不響,勾著頭聽著,突然,那先生站了起來,對太太說:你再說,再說我就跳河了,太太一聽,也站了起來,說:「跳就跳,難道我還怕你跳就不說了,你跳啊,跳啊!砰地一聲,說時遲,那時快,那先生就真的一躍身跳到湘江裡了,太太哭天喊地,船工拿了一個竹勾來勾,哪裡還有蹤影!太太跺著腳叫停船,可是船上的人都反對,因為飛機在天上飛,大家在逃難,一個人的生命在那種動亂的時代算個什麼?

可憐太太急得昏死過去,醒過來,手拍船板,哭著說:「我的人呀「我不怨你了 ,你回來吧!外婆問那女傭,才知道太太怪先生沒出息,和人合夥做生意全賠了。

失去了一個最親近的人,這世上的一切還有什麼比人更寶貴的呢?外婆說,不要埋怨人,做錯了就做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女人嫁了男人,男人發達了就歡喜,男人倒霉了就埋怨,那是最不好的事情。要淡然地看一切,嫁了他,就認了他。

也許外婆的想法早就過時了,不過我還是以為對,所以,我不怨他,平安是福,平凡是福,平靜是福。」

C先生的臉很紅很紅,他好像受了很大震動,好久說不出話來,家聲走過去,拍拍C先生的肩膀說:
「你有一個多麼明理賢慧的太太呀!男人有幸如此,夫復何求!」

從此,C太太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從她身上學到了平淡人生中最深刻的東西。

來不及的愛

作者:杏林子

好友的母親出門倒垃圾,一輛急駛摩托車猛然撞擊,就此倒地不起。這位伯母原本有心臟宿疾,家裡隨時準備著氧氣筒。然而萬萬沒有料到,她是用這種方式離開。子女完全不能接受,哭著說:「媽媽一句交代都沒就走了!」他們以為,媽媽即使心臟病發作,也總還有時間跟他們說說話,交代幾句,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就走呢?

其實,他們忘了,媽媽每天都在交代。就跟天下的母親一樣,無非是「注意身體,小心著涼」、「不要太累,少熬夜,少喝酒」、「好好念書,別整天貪玩」....只不過我們聽得太多,聽得我們煩膩、麻木。直到母親閉口的那刻,我們才發現,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聽、來不及問、來不及跟媽媽說。

一位母親,因為女兒愛上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母女僵持不下,大吵一架後,女兒乾脆離家。母親又氣又傷心,女兒自小失怙,是她母兼父職辛苦養大。好不容易出落得亭亭玉立,水仙花兒似的,誰知大學尚未畢業,就急著想嫁,偏又是位大她十多歲的離婚男人。母親好言相勸,惡言恫嚇,女兒不動如山。所有的愛變成恨。她恨女兒絕情,為愛盲目。許多前塵往事一一湧上頭。

小兒小時乖巧可愛,老愛膩在她身邊嘰嘰咕咕像小雞啄米似的講悄悄話。童言童語,煞是有趣。「媽媽,你絕不能先老,一定要等我長大了一起老!」上中學的女兒也依然貼心懂事,母女倆像朋友一般分享此的心事。偶爾問起女兒擇偶的條件,女兒總撒嬌地說:「我才不嫁,我要陪媽媽一輩子,陪到你老得走不動,我就幫你推輪椅!」這些話言猶在耳,女兒怎麼全忘了呢?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罔顧二十年母女情份,實在叫她難以承受。那天,女兒打電話回來說:「媽媽,我要結婚了,希望你來參加婚禮,給我一點祝福!」她餘怒未消,憤而掛上電話。這一掛就是生死永隔,女兒女婿在蜜月途中車禍喪生。殯儀館內,她抱著女兒的遺體放聲大哭:「我好自私啊!我連最後的祝福都不肯給你!」

病床前的老先生一遍遍呼喚著:「老伴,妳醒醒啊!醒來我們就一起環遊世界,妳不是一直想去嗎?」老伴張著茫然無神的眼睛,沒有知覺,沒有反應。老先生深深嘆了口氣。老夫妻倆結褵四十年。初識時,老伴原有出國念書的計畫,為愛他而留了下來。他為了彌補心中那份歉疚,許諾說:「有一天,我會陪妳環遊世界!」只是,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經濟的壓力逼使他們不得不縮衣節食,環遊世界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他總是安慰妻子說:「等孩子再長大一點,等家裡再寬裕一點......」

孩子終於長大,各有自己的家庭。他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實現當年的夢想,可是男人的事業正在高峰,別說出國旅遊,平日連兩人相處的時間都有限。面對老伴無言的怨嘆,他也總是抱歉地說:「等我退了休,我所有的時間都是妳的,妳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及至等到他退休,老伴卻等不及了。一場腦中風,造成深度昏迷,日夜陷在無夢也無欲的世界裡。只留下老先生守在床邊,不斷重複地說:「老伴,妳要趕快醒來啊!我帶妳去巴黎看鐵塔,去荷蘭看風車,去羅馬.....」

我不知道老兵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的小名叫芽子。芽子的故事是另一個老兵告訴我的。芽子早產,出生時像隻小貓似的。因為體弱,他娘就多疼了些。吃奶吃到六足歲,還是黃皮寡瘦。娘總摸著他的光頭說:「小芽子呀!你要快點抽條長個,長得跟場子前的大棗樹一樣高!」芽子十四歲時,時局變動,戰火已經快燒到他們家門口。她娘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託人,總算給他在部隊裡補個小勤務兵的名字,好讓他隨著部隊一起到台灣。芽子捨不得娘。娘說:「傻芽子,咱們家總要留條根哪!」臨走那天,芽子不要他娘送,可是他娘還是忍不住到碼頭,看到雜在隊伍中矮人一頭的芽子,急急跑過來,伸手就想抱他。芽子一驚,穿上軍裝,就是革命軍人,男子漢大丈夫,大庭廣眾之間,怎能像娘兒們一樣摟摟抱抱,再加上袍澤們一旁似笑非笑的看他,更加躁煩。推開母親,不耐地說:「回去啦!叫你別來,還來!」說完,頭也不回跑了。

這一跑就是四十五年,再回去家已經沒了。娘在他走後第三年過世,唯一的妹妹文革中不知下放到哪裡,一個家連根斬斷。小芽子成了老芽子,仍是孤寡一人,住在榮家。有一年,榮家的老夥伴們買了個蛋糕為他慶生,慫恿著他許願。望著閃爍不定的燭花,忽然間眼淚簌簌的流了一臉,哽咽地說:「我想我娘,我想我娘抱抱我......」這一說,四周的老兵唏唏嗦嗦哭成一片。

來不及的愛,來不及表達的歉意,來不及挽回的錯誤,來不及實現的諾言,來不及送出的祝福,來不及離別前最後的擁抱......我們總有太多的來不及。我們總以為時間會等我們,容許我們從頭再來,彌補缺憾。豈不知「撒旦如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噬的人。」災難永遠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當頭砸下,你無從躲避,無能怯懦懼,心膽俱碎,招架無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只不過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小心呵護手中的珍寶,一刻也不要放鬆。

微美克人的貼紙

微美克人是一群小木頭人。他們都是木匠伊萊雕刻成的。他的工作室座落在一個山丘上,從那兒可以俯瞰整個微美克村。

每一個微美克人都長得不一樣。有的大鼻子,有的大眼睛;有的個子高,有的個子矮;有人帶帽子,有人穿外套。但是他們全都是同一個人刻出來的,也都住在同一個村子裡。

微美克人整天只做一件事,而且每天都一樣:他們互相貼貼紙。每一個微美克人都有一盒金星貼紙和一盒灰點貼紙。他們每天在大街小巷裡,給遇到的人貼貼紙。木質光滑、漆色好的漂亮木頭人總是被貼上星星。木質粗糙或油漆脫落的就會被貼灰點點。有才能的人當然也會被貼星星。例如,有些人可以把大木棍舉過頭頂,或是可以跳過堆高的箱子。另外,有些人學問好,還有些很會唱歌。大家都會給這些人星星貼紙。有些微美克人全身都貼滿了星星!每得到一個星星,他們就好高興!

他們會想要再做點什麼,好再多得一個星星。

然而,那些什麼都不會的人,就只有得灰點點的份了。
胖哥就是其中之一。他想要跟別人一樣跳很高,卻總是摔的四腳朝天。一旦他摔下來,其他人就會圍過來,為他貼上灰點點。有時候,他摔下來時刮傷了他的身體,別人又為他再貼上灰點貼紙。然後,他為了解釋他為什麼會摔倒,講了一些可笑的理由,別人又會給他再多貼一些灰點。不久之後,他因為灰點太多,就不想出門了。他怕又做出什麼傻事,像是忘了帽子或是踩進水裡,那樣別人就會再給他一個灰點。其實,有些人只因為看到他身上有很多灰點貼紙,就會跑過來再給他多加一個,根本沒有其他理由。

「他本來就該被貼很多點點的。」大家都這麼說。
「因為他不是個好木頭人。」
聽多了這樣的話,胖哥也這麼認為了。他會說:「是啊,我不是個好微美克人了。」他很少出門,每次他出去就會去跟有很多灰點點的人在一起,這樣他才不會自卑。

有一天,他遇見一個很不一樣的微美克人。她的身上既沒有灰點點,也沒有星星,就只是木頭。

她的名字叫露西亞。

可不是別人不給她貼貼紙喔,是因為貼紙根本貼不住。有些人很欽佩露西亞沒有得到任何灰點,所以他們便想為
她貼上星星,但是一貼,貼紙就掉下來了。有些人因為露西亞沒有星星,所以瞧不起她,他們想給她貼灰點,但是也貼不住。胖哥心裡想:我就是想這樣。我不想要任何記號。所以,他問那個身上沒有貼紙的微美克人,怎麼做可以跟她一樣。
「很簡單啊!」露西亞說。
「我每天去找伊萊。」
「伊萊?」
「對呀!就是木匠伊萊。我會跟他一起坐在他的工作室裡。」
「為什麼?」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去吧!他就在山丘上。」那個沒有貼紙的微美克人一說完,就轉身,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但是,他肯見我嗎?」胖哥大喊。
不過露西亞沒有聽到。所以胖哥還是回家了。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微美克人彼此追逐,爭相為別人貼貼紙。「這是不對的。」他對自已說。

他決定去見伊萊。

他走上通往山頂的小路,然後走進那間大大的工作室。這裡的東西都好大,讓他不禁張大了他的木頭眼睛。連凳
子都跟他一樣高。他得墊起腳尖才看得見工作檯的檯面。而鐵鎚跟他的手臂一樣長。胖哥驚訝的嚥了嚥口水。
「我不要待在這裡。」他轉身想走。這時他聽到有人叫他。
「胖哥?」那個聲音低沉又有力。胖哥停下腳步。
「胖哥!真高興看到你。過來讓我瞧瞧。」胖哥慢慢轉過身,看著那位高大、滿臉鬍子的木匠。
他問木匠:「你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囉。你是我造的啊。」伊萊彎下腰,把胖哥抱到工作檯上。
「嗯‧‧‧‧‧」這位創造者看見他身上的灰點,若有所思的說:「看來,別人給了你一些不好的記號。」
「我不是故意的,伊萊。我真的很努力了。」
「喔,孩子,你不用在我面前為自己辯護。我不在乎別的微美克人怎麼想。」
「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也不應該在乎。給你星星或點點的是誰?他們和你一樣,都只是微美克人。他們怎麼想並不重要,胖哥。重要的是我怎麼想。我覺得你很特別。」胖哥笑了。
「我?很特別?為什麼?我走不快,跳不高。我的漆也開始剝落。你為什麼在乎我?」
伊萊看著胖哥,他把手放在胖哥的小木頭肩膀上,緩緩的說:「因為你是我的。所以我在乎你。」
胖哥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盯著看,更不要說是他的創造者。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天天都盼著你來,」伊萊說。
「我來是因為我碰到一個沒有被貼貼紙的人。」胖哥說。
「我知道。她提起過你。」
「為什麼貼紙在她的身上都貼不住呢?」
創造著溫柔的說:「因為她決定要把我的想法看得比別人的想法更重要。只有當你讓貼紙貼到你身上的時候,貼紙才貼得住。」
「什麼?」
「當你在乎貼紙的時候,貼紙才會貼得住。你愈相信我的愛,就愈不會在乎他們的貼紙了。」
「我不太懂。」
伊萊微笑的說:「你會懂得,不過得花點時間,因為你有很多貼紙。現在開始,你只要每天來見我,讓我來提醒你我有多愛你。」伊萊把胖哥從工作檯上舉起,放到地上。
當胖哥走出門時,伊萊對他說:「記得,你很特別,因為我創造了你。我從不失誤的。」

胖哥並沒有停下腳步,但他在心裡想:我想他說的是真的。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個灰點掉下來了。

感動

秀蘭國小三年八班的同學們,背地裡都喊考試永遠最後一名的王小立「阿呆」,因為他在任何活動裡總是畏畏縮縮,不但不知如何表現,又常常連一整句話都講不完,更不用說上台背書了,總是背完前面幾個字,就傻在台上,老師只好不耐煩的用棍子輕敲一下他的大頭,罵一聲:「笨!下去。」
一些表現優異,功課又好的的學生,也嫌小立嘴巴開開、眼神遲緩,一副智力不足的樣子,都不願答理他,只有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無聊時就繞著他尋開心。

九月天,天氣熱得受不了,下午最後一節是自修,小立上過前面兩堂體育課,腦袋曬得昏沉沉,竟然又流起了鼻血。小立因為容易流鼻血,平時母親就教他不要驚慌、亂動,靜靜坐著,按住鼻樑,拿出隨時擺在衣袋裡的衛生紙輕拭,鼻血就會慢慢止住,小立照著母親的話做過幾次,心裡也就不怕了。
可是那天的鼻血,不知怎的,竟像壞掉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王小立身上的紙都用完了,他清楚的感覺到熱熱的鼻血不但倒流到喉嚨裡,又從他遮著鼻子的指縫間滲了出來。他害怕得流出了眼淚,班上幾個小女生躲得遠遠的,直叫著:
「怎麼流那麼多血,衣服都變成紅色的,好可怕喲!」
男生們只會怪叫:「噯呀!好紅喔!」
後來,老師進來了,便叫人打電話給王小立的母親。
小立就那樣仰著頭,坐著等母親來,同學們離得更遠了。
血,使得小立看起來比平時還髒、還噁心,而且更呆。

帶小立看完醫生回到家裡,母親幫小立擦洗乾淨,換好衣服後,小立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媽!我…我…我流…流鼻血的特候,都…沒有人理…理…理我,嗚…嗚…嗚…嗚…
母親的心絞痛著,這是多麼敏感的一刻,無論她怎樣回答滿腹委屈的孩子,都無法撫平他內心的傷痕,母親的心何嘗不對冷漠的同學有所遺憾?
但是,她多麼不願意這樣的遺憾一再的重演。
考慮了許久,她終於開口:
「同學們不理你,是因為他們還小,忽然間看到那麼多血,很害怕,大家都還不太懂事,不知道怎樣幫助你。
今天,你的鼻血流個不停,方才了解多麼需要別人的協助,對不對?
以後同學有困難,不要怕,勇敢的去幫他們,做不到時,要趕快去請老師,或其他的大人來處理,千萬不要計較從前,做你該做的事,好嗎?」

小立聽完母親的話,重重的點了兩下頭,母親的心又一陣抽緊,連忙扶住他的大頭。「不要亂動,要不然鼻血又流了。」

折騰了一晚,小立終於安靜的睡去。
浴室裡有母親沉重的嘆息聲,小立制服胸前那一大片殷紅,染紅了母親的雙眼,
更刺痛著母親看似堅強,其實非常脆弱的心靈,她一邊軟著雙手,無力的搓洗著小立的制服,一邊想像著兒子癱在座位上,雙眼噙著恐懼的淚水,任由鮮血不斷湧出。她無法理解那一班不理小立,連一張衛生紙也捨不得借給他的同學們。難道人類的彼此關懷是有條件的?

母親為小立行將開始的一生感到憂心和徬徨,忍不住抽泣起來,成串的淚珠,滴滴答答落在鮮紅的一盆水裡,被母親安撫後的小立卻兀自呼呼睡得好香甜。

第二天,小立如常的上課去了,依然習慣著同學們的不理不睬。
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好心的同學和他淺談幾句,他便興奮得回家和母親比劃半天,看見母親難得露出愉快的笑容,小立好開心。

天氣漸漸轉涼,大雨一連下了幾天,小學校附近的公園裡積了一池小水塘,水塘裡有許多蝌蚪游來游去,那天忽然放晴,小朋友放學經過,都禁不住玩興,繞著水塘,抓起了蝌蚪。
三年八班的班長蕭玉梅,也和大家擠來擠去,搶著撈蝌蚪,一不小心,竟跌到水塘裡。
水塘原本是挖來移植一株大樹的,幾乎有四尺深,不知怎的,卻空在公園裡好長一段時日,成了人們亂倒垃圾的好地方,經過大雨的浸潤,裡面除了爛泥,就是百味雜陳的不知名的東西。
原本興高采烈的一群孩子看見蕭玉梅在水塘裡掙扎,一下子都呆住了,水塘經過一陣翻攪,刺鼻的怪味,隨風飄揚,大家聞了,「嘔!嘔!」的噁心不已,好幾個嚇得拔腿就跑。
王小立望著在污水中掙扎的蕭玉梅,那麼驚惶萬狀的小臉,彷復看見了當初滿臉是血的自己,他想起了母親的話:
「不要怕,要勇敢的幫助別人,做你應該做的事。」
便下意識的伸出雙手遞給蕭玉梅,使盡全力把她拉了上來。

面對著從水塘裡被撈上來的班長,王小立簡直不敢看她的狼狽相。
平常那個制服光鮮、神氣得從來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的蕭玉梅,竟然變成了一副比自已還要悲慘的模樣,而且哭得好不傷心。
沒跑走的同學,看到班長從頭到腳裹著爛泥,和數不清的穢物,幾隻黑黑的蝌蚪,在她腳下蹦蹦亂跳,早忘了她就是平時參加各種作文、演講比賽為校爭光的班長,不約而同的退到一旁,深怕自已也惹得一身髒。
只有小立一反平時的木訥與遲鈍,很快的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襯衫為她擦掉頭髮、臉上的爛泥巴,把書包裡用來晨間檢查的小手帕,抓出來給班長擦眼淚。那手帕是母親買給小立的生日禮物,上面印了許多小立最喜愛的小汽車,小立一次都捨不得用來擦臉,卻在蕭玉梅手裡變成了一條抹布。
同學們看到王小立那樣奮不顧身,彷彿受了感染,也慢慢的靠近,有的安慰班長,有的幫她提起書包,一群孩子在夕陽下,拉著彼此的手,小心走向蕭玉梅的家。

班長的母親,到學校找校長的幾天後,校長在朝會上表揚了王小立勇敢的行為。
還要蕭玉梅上台講小立的故事。
「我被拉上來時,真的好臭!王小立不但沒有嫌我髒,還不顧一切的清掉我頭上的瀾泥,我真後悔,以前為什麼要對他…對他那麼…那麼兇?」
蕭玉梅眼裡含著淚水斷斷續續說完她對王小立的感激,所有同學的心都靜止了,都停留在一個溫暖的地帶上,他們對周遭人的嫉妒、挑剔,對生活的不滿和輕忽,一下子彷彿都煙消雲散了。

那一刻,他們的心,都像小立一樣,純靜得可以去幫助任何一個人。
那日以後,再沒有同學取笑小立是阿呆,雖然講話還是結結巴巴,大家漸漸有了耐心聽小立講完一句話,老師對他也不再那麼嚴厲。
慢慢的同學們的遊戲也有小立的一分。面對著截然不同的際遇,小立高興都來不及,哪曉得什麼叫做「記恨」?
而最最開心的人,當然是小立的母親,她真慶幸自己有個善良而單純的兒子,逐漸張開雙臂開朗的迎接外在世界。

受過傷的人,往往比一帆風順的人,來得體貼,思考得也比別人多。

朋友就是無形中伴你走過風雨 永遠支持你的力量
朋友就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好感覺
朋友就是在別人面前永遠護著你的那個人
朋友就是即使是一點小感動 一點小事情都想一起分享
朋友就是當你抱頭痛哭的時候 扶著你肩膀的那個人
朋友就是喜歡你,也了解你的人。

Pearly Gates

pearly-gatesA woman arrived at the Gates of Heaven. While she was waiting for Saint Peter to greet her, she peeked through the gates.

She saw a beautiful banquet table. Sitting all around were her parents and all the other people she had loved and who had died before her. They saw her and began calling greetings to her, “Hello, How are you! We’ve been waiting for you! Good to see you.”

When Saint Peter came by, the woman said to him, “This is such a wonderful place! How do I get in ?” “You have to spell a word,” Saint Peter told her.

“Which word?” the woman asked.

“Love.”

The woman correctly spelled “Love” and Saint Peter welcomed her into Heaven. About a year later, Saint Peter came to the woman and asked her to watch the Gates of Heaven for him that day.

While the woman was guarding the Gates of Heaven, her husband arrived. “I’m surprised to see you,” the woman said. “How have you been?”

“Oh, I’ve been doing pretty well since you died,” her husband told her. “I married the beautiful young nurse who took care of you while you were ill. And then I won the multi-state lottery. I sold the little house you and I lived in and bought a huge mansion And, my wife and I traveled all around the world. We were actually on vacation in Cancun and I went water skiing today. I fell and hit my head, and here I am. What a bummer. How do I get in?”

“You have to spell a word,” the woman told him.

“Which word?” her husband asked.

“Czechoslovakia.”